第17章 大话西游之仙履奇缘

    这一次醒来后程西西抑郁了很久。

    梦中的生活对于苏醒后的她而言并不是直接的记忆，更像是阅读一部小说的感觉，可在明知那是自己所经历的前提下，她做不到全然不受影响。

    就算真看本小说还会为了里面的人物嬉笑怒骂呢，程西西泥身凡胎，实在超脱不了太多。

    但人类有着强大的自我调节机能，慢慢地，她也调整了回来。接下来的近半年，她都没再做过什么梦。

    眼看着学期结束，考试完毕，程西西正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假期，他们的年级主任一脸严肃地通知道：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迎接下学期的毕业考，老师们决定无私奉献出自己的假期，为同学们补课。三天假期之后，大家回校照常上课！

    哀鸿遍野。

    程西西郁闷地回到家，连给程家妈妈看成绩单的心思都没了，趴在床上拿课本画了几张可恶的年级主任的简笔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回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野外，茸茸的绿草软得像地毯，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天很高很蓝，有种她没见过的清澈感。

    程西西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先检视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短手短脚，白衫白裙，腰带上还挂了枚玉佩。

    古代，孝服，萝莉，荒野……程西西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决定不管怎么说，先找到人烟再讲。

    她站起来朝刚才看见的小溪那边走去，心里惦记着先喝点水，找找有没有什么容器好让她带上些水，再去找路。

    溪水清可见底，粼粼闪光，连天上的浮云都映得一清二楚。

    程西西赞了一声水质，正弯下腰伸出手准备掬上一把，忽然呆住了。

    溪面上倒映出来一个白裙萝莉，头大如斗，寸草不生，面白似鬼，利齿森森，一张脸皮皱得像是去年就泡进了坛子的发糕，细细的脖颈上那颗脑袋比半个身子还大。

    程西西手指抽筋似地抖了半天：“妖……妖怪啊……”

    她眼睛一翻，试图让自己晕过去，最好一晕就醒回到了自家床上。可翻了半天她还是异常清醒地蹲在溪边，程西西忧郁了。她只能用两只挺正常的手托着那颗奇大无比的脑袋，对着水面上的倒影唉声叹气：“怎么就能是个妖怪呢？”

    “哈哈哈……你这小妖怪，倒是有趣。”上游那头响起人声，程西西十分警觉地看过去，并作好逃跑的准备。

    她很有自知之明，像她这样“生有异像”的孩子，在古代，多半是要被人当妖孽烧死的，所以程西西随时准备保命。不过看过去之后，她就瞪大了眼睛。

    设计师通常会特别迷恋美丽的东西，因为那能够带给他们灵感。程西西觉得，她这次看见的这个人，大约可以成为所有设计师的缪斯。她做了那么多的梦，见过那么多的人，也没看到过一个像他这样，将“美”这个词体现到极致的人。

    程西西冷静不下来了，她看到了自己脑海里有无数件东西在围着一个人形翩翩起舞，从服饰到珠宝，从鞋子到香水……她觉得自己这一刻真是灵感泉涌reads;斯兰蒂亚的少年。

    好在这激动很快平复下去。程西西看这人似乎没有将她这个奇形怪状的“妖孽”扭送官府或者干脆烧死的打算，便放了点心，并在“少侠”，“公子”，“兄台”，“壮士”几个称呼之间斟酌一会，果断地选了一个：“兄台你好。”

    那红袍男子从他坐的巨石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小妖怪可是刚刚修成人形？”

    程西西呆了一呆，试图判断出这句话是在鄙视她的外形还是真心这样认为，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也的确长得和妖怪没两样了，便悲壮地点头：“没错。”

    “不像是天生灵类，根基倒是扎实。区区死物能化人形，也算有点慧根。”红袍男子打量了她几眼评价道。

    这话听起来神棍至极，程西西有种不妙的预感，她正想开口，那人负着双手，下颔微抬道：“我乃孔宣。”

    程西西隐约从这人没有下文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一种“你这小妖怪遇到我真是天大的福缘”的气场，她摸了摸自己狰狞可怖的脑袋，想了一想，试探性地说：“我是陆压。”

    “陆压？”孔宣眉毛抬了一抬，程西西心里一惊，正在绝望地想怎么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他却接着说：“照你本相，还是换个名字的好。”他右手微合，五指并拢，拇指轻轻点了几点：“便叫作白晶晶吧。”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学名叫作“掐指一算”的技能？程西西有些敬仰地看了他的手一眼，孔宣却轻“咦”了一声，手指又疾点一轮，然后对她上下瞧了瞧：“小妖怪倒是有点来历。”

    程西西挺悲催地想看来这个孔宣还真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孔宣了，不过她对封神，洪荒什么的，所知了了，只知道最拉风最出名的那几段剧情和那几个人，实在不清楚眼下究竟是啥时候。不过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在这地头，管你神仙妖怪，凡是个人，那就是炮灰。

    为什么她做梦总是免不了炮灰的宿命呢？

    事已至此，想这种哲学性的命题也没什么助益，只要她不去掺合那商周大战，指不定就能长命百岁，将来说不得还能当个山大王，程西西挺乐观地想。

    当然前提是孔宣对这个“有点来历”没啥兴趣，也不打算下手除妖，据她所知孔宣原型似乎是孔雀——程西西就是因为这个听起来十分骚包的原型才记住孔宣这个名字的——看在同为妖怪一脉的份上，应该不至于吧？

    程西西期待地看着孔宣，希望孔雀妖能放她这大头妖一马。

    孔宣信号接收不良，完全无视了眼前这小妖怪的眼神，只问自己感兴趣的事：“小妖怪修为平平，无甚道基，倒也能破入异世？”

    也能破入异世，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含义深远，程西西脑子里瞬间转了十七八转，想要问一问好证明自己的揣测，可一想起刚才那个“掐指一算”的终极大招，她挠了挠自己这颗光秃秃箩筐般大的脑袋，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捡到块石头不小心做梦就突然到了这里的事情截头去尾地交代了。

    孔宣听了，凝神想了片刻，一脸云淡风轻地说：“这因果竟是了在这里。”说着伸手提溜起程西西的后领，身边五色光芒一闪，那溪畔就没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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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刚被孔宣带来的时候程西西还挺认真地在瀑布旁的石壁上划“正”字，后来就渐渐放弃了。

    她这回来的这地方也不是一开始以为的洪荒啊，商周啊，封神啊什么的，到底是哪，到现在，程西西还没弄清楚reads;家教之谁敢动我弟！。

    听孔宣的意思，他自在西昆仑修炼那什么五色神光，这技能程西西是知道的，无敌强盗外挂嘛。不过孔宣在炼那火行赤羽中的先天一点混沌之气时，因为那同样分化五行的五色石起了点什么因果，因果未了他这五色神光便不易大成。恰巧那日孔宣心头一动，隐隐察觉了这因果的机缘，就破空进了这里。

    这充满唯心主义的言论听得程西西云里雾里，基本意思似乎是孔宣在通往boss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关卡，通关道具跟她有点关系。

    这下性命倒是无忧了，但日子却是苦不堪言。

    孔宣是个修炼狂人，除了自己修炼外顺便也督促程西西修炼，他那修炼方式是感悟天地。他身为天地间第一只孔雀，承袭凤凰之力，是准圣人级别的人物，自然是感悟天地，修炼心境，那lv就不断地往上飙。

    他用自己作为标准，对程西西就十分看不上眼，要求愈来愈严格，鄙视愈来愈严重。

    程西西曾经以为他这是要收自己作徒弟，所以才又是指点，又是监督的。结果孔宣认为她资质太差，脑子太笨，相貌太丑，当不了他徒弟。

    程西西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孔宣各种软件硬件的差距，悲痛地同意了他的看法。

    春华秋实不知换了多少季，某日，孔宣修炼的洞府上空突然遍布霞光，无数金花漫天落下，伴着隐隐纶音和凤鸣。

    正好在洞府外的程西西看得目瞪口呆，孔宣一闪出现在半空，身边五色光芒萦绕，背后隐约有五彩尾羽浮现：“我五色神光已大成！”

    “恭喜！”程西西诚恳祝贺，孔宣略一颔首，落下地来：“亦得你了此因果之力。”他伸出手指在她胸口一点，一个虚影浮出来，看起来似乎就是程西西最初得到的那石头。孔宣伸手一招，手心多了一块闪着五色光芒的石头，和程西西胸口那虚影形状一模一样。他轻轻一掷，石头同那虚影合二为一，再次消失在她胸口。

    “这五色石在我炼化神光时，受那混沌之气浸染，颇有神异之处，只是不知为何这石头精魂竟会被你捡到，倒成了这一段因果。嗯，你这小妖怪甚是无用，说不好便被人打杀了去，这五色石本体，也赠予你吧。如今我神光大成，这便要回归本世了。”孔宣说道，然后他瞧了一眼程西西那箩筐般大的秃头，摇摇头，掐指算了算，伸手拎住程西西后领，五色光芒一闪，便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山谷。

    “我卜了一卦，这谷中之人，同你当有场师徒缘分。”孔宣指点道，他拍了拍程西西的大头：“勤加修炼，好自为之。”话交代完，五色神光裹住孔宣，慢慢在空气中变淡，最后消失了。

    程西西默默看着孔宣人影变没，伤感了一会。

    然后她盯着那山谷口，心里挣扎着要不要照他说的那样进去拜师。被一个修炼狂监督着修炼了不知多久，程西西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但后来程西西想到这个世界有妖怪多半也有神仙，既然这师徒缘分是孔宣用他的终极技能算出来的，那还是听他的好。于是程西西大步走进谷去，这山谷内寸草不生，白沙遍地，阴风阵阵，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修炼的地方，倒比较像是妖怪盘踞的场所。

    程西西摸摸自己的大头，苦逼地想原来孔宣已经考虑到种族问题了。她叹口气，继续往里走，山谷尽头有个洞口，那洞口上似乎刻着什么字，但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

    等走近了，程西西十分意外地发现那竟然是大篆，她一边惊讶于这个世界似乎和自己的时空有所联系，一边感叹于妖怪们的学历之高，并念了遍那三个字：“啊，原来是盘丝洞。……盘，盘丝洞？”

    ( ⊙ o ⊙)

    程西西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名状reads;末路求生。

    洞主自称盘丝大仙，对程西西倒是和颜悦色的，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并爽快地决定收她为徒。

    出于和来拜师同样的原因，程西西对着这些她理解不能的天道啊，机缘啊什么的怀着敬畏之心，便报出了孔宣给她取的那名字，白晶晶。

    盘丝大仙告诉程西西她还有个师姐，是盘丝大仙的女儿。过去这一整条山脉上只有她们母女俩妖怪，剩下的飞禽走兽，草木百花，都没开灵智。如今多了程西西，她很是高兴。

    程西西惊讶了，怎么听起来这妖怪倒像是挺平常的？那岂非意味着她总算能从深山老林去到世俗中？

    盘丝大仙看了自己的新徒儿一眼，含蓄地说：“这……行走人世的妖怪倒也常见，不过那大多化了常形之后，才会下山。”

    “……”程西西摸摸自己脑袋，默默地坐到一边去了。

    盘丝大仙自然不比孔宣法力高深，修为惊人，但也有许多细致之处是孔宣比不了的。

    比如说对孔宣来说修道之中许多简单明了，理所当然的地方，他认为根本不需讲解便能明白，程西西要是理解不了，那是匪夷所思，怎能有人蠢笨至此。

    这是爱因斯坦和普通人沟通的痛苦之处，不过盘丝大仙自然不会和孔宣那样，所以程西西觉得自己拜师真是拜得太正确了。

    在盘丝洞呆了不知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后，那出去游历的师姐，盘丝大仙的爱女回山了。

    她回山时程西西正跟盘丝大仙一起吃饭，那师姐给盘丝大仙行了礼后便扭过头来打量程西西：“这就是白师妹啊。我是你师姐，春三十娘。”

    “——噗，咳咳咳！”程西西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汤全呛出来了。

    叫作白晶晶的白骨精，和叫作春三十娘的蜘蛛精，合在一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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