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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番外:豫王与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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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仪,姑娘醒了没有?”外边有贴身丫鬟惠芳在敲门:“夫人说了今日要早些,要带姑娘去宫里觐见皇后娘娘呢。”

    陈茗纤睁开了眼睛,望了望窗户外边,瞧着那天色还尚早,都还没见鱼肚白,可偏偏儿却要催着起床。她叹了一口气,宫里的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知晓了明日是她十四岁生辰,一定要母亲带她去宫里觐见,说要好好瞧瞧陈国公府的大小姐。

    皇后娘娘开了这个口,陈国公夫人怎么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催着女儿快些起床梳妆打扮,进宫觐见虽然不必太早,但是去迟了也不好,可不能失了礼节。

    歇在陈茗纤对面小床上的惠仪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走到陈茗纤床前看了一眼,见她睁着眼睛在那里,捂嘴笑了笑:“哟,姑娘就醒了,也不出声儿。”

    披了衣裳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快些端水进来,姑娘早醒了呢。”

    惠仪与惠芳两人开始忙忙碌碌的给陈茗纤洗脸梳头,惠娴与惠清两人忙着给她准备衣裳首饰。陈茗纤从十二岁生日以后便已经不再梳双鬟髻,惠芳替她绾了个如意髻,配了一色的白玉翡翠首饰。

    梳洗打扮好,陈茗纤站起身来,惠娴与惠清拿着一套淡黄色滚水碧色的镶条衣裳替她穿上,那衣裳做得很是精美,淡黄色的面料上隐隐有着银色提花,织的是五瓣梅花,中间有金丝织就的嫩黄色花蕊。

    “姑娘生得真美,穿上这衣裳,更显得清丽了。”惠芳与惠仪望着陈茗纤,啧啧称赞了一番,陈国公府的大小姐秀外慧中谁人不知?尤其是她小时候曾有一著名的相士给她看过面相,直称“陈大小姐的面相乃极富极贵之征,天下女子无人能出其右”。

    无人能出其右,那言下之意便是有母仪天下之兆?相士走了以后不久,街头巷尾便有了童谣:“陈氏女,颜色丽,富贵极,无人比。春风花落明月前,得此女者得天下。”

    陈茗纤微微撇了撇嘴,这相士不知是不是祖父收买过来授意说之,大周开过到现在,陈国公府已经出了两位皇后,祖父大抵是有心想将自己也变成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与旁的姐妹不同,她受到的教育,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朝那个标准而努力,国公府为她请了几位从宫里回乡荣养的姑姑,指导她的日常生活起居。能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还能平平安安回乡荣养的姑姑,一个个都是人精,陈国公府花得起银子,她们也尽心尽意教导,陈茗纤一步步的变成了长辈们希望见到的那位陈大小姐。

    “纤丫头,皇后娘娘面前须得应对得体。”陈国公夫人望了望孙女,十分满意,陈国公府是否能再出一个皇后,希望就全在她身上了。

    内侍引着陈国公夫人与陈茗纤走过御花园,一路上到处都是宫娥彩女,大家都有几分好奇的望着陈茗纤,不住小声议论:“听说今日陈国公府大小姐觐见皇后娘娘,这个便是那位陈大小姐了?”

    “果然生得如花似玉,气质也甚是沉稳,端着那份神态便与一般人不同。”不少人凝望着陈茗纤,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边走着,根本没有理会旁边人的话语,自小她便知道,自己必然与众不同,该要有从容的态度,所以皇宫里的奇花异草与宫人们的议论,根本不会引起她一丝一毫的注意。

    长长的抄手游廊曲曲折折,朱红颜色与那碧绿的纱帘互相映衬,汉白玉的台阶上边雕刻着朵朵莲花,踩着片片花瓣,似乎能触及到它柔软的那一面,还能闻着它的芬芳一般,淡淡的沁入人的心脾。

    “陈国公夫人。”忽然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是清亮,不由得吸引人往那边看了过去。

    陈茗纤一抬头便见着了一张面如冠玉的脸。

    这是命中的魔障,她遇着了他。

    从来不曾为什么动过心,而那一日,在碧纱帘子的后边,红色廊柱的一侧,立在那里的白衣少年让她轻易的丢了一颗心。

    他是皇上的第五个儿子,许瑢。

    进宫之前她便早听说过这位五皇子的大名。京城的游园会上,这位五皇子偶尔也会应邀出宫来玩耍,只要有五皇子出席的赛诗会,魁首必然是他。

    虽然这里边肯定不免有吹捧五皇子的意思,但他的诗却真是做得很不错,京城的士子们将他写的诗整理刊印了一本诗集,很快便成为了京城贵女的闺中读物。陈茗纤没有成为漏网之鱼,她的手帕交送了一本给她:“五皇子确实有才,你不屑于跟着我们去偷窥他的容貌,那便大大方方的看他写的诗词好了。”

    五皇子参加过的游园会,不少京城贵女都会想方设法的去偷看他,据说他生得少年风流,站在那里有如玉树临风,便是京城里最帅气的贵介公子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

    陈茗纤听了贵女们的议论只觉心中好笑,不过挂了一个皇子的名头,个个便将他捧到了天上去了,还不是一样的鼻子眼睛嘴巴?

    “五皇子殿下。”陈国公夫人笑着回了一礼:“这么早要去哪里?”

    陈茗纤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她能感觉到五皇子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忽然间觉得自己身上有几分微微的热。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素来镇定,从来便不曾有过这样焦躁不安的情绪,而此刻却体会到了。

    她想偷偷的瞄再五皇子一眼,可那礼仪不允许她这般做,她只能端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中规中矩的朝五皇子行了一礼:“五皇子殿下安好。”

    她的声音婉转,就如空谷黄莺的鸣叫,许瑢笑着看了陈茗纤一眼:“早闻陈大小姐芳名,只是几次游园都无缘得见,今日可算是见着本尊了。”

    陈茗纤抬起头来,眼神正好与许瑢的撞了个正着,两人的脸上都莫名其妙有了一丝粉色,她站在那里,挺直了脊背,只觉自己声音有几分紧涩:“五皇子过誉了,茗纤哪比得上五皇子名声在外,五皇子的文才可是大周鼎鼎有名的。”

    陈国公夫人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也笑着插嘴:“可不是,世人谁不知道五皇子才思敏捷,若是五皇子也下场科考,这蟾宫折桂之人便不用再去猜想了。”

    许瑢笑了笑,正准备再说几句话,前边的内侍已经在小声提醒:“陈国公夫人,皇后娘娘在等着呢。”

    陈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五皇子,我们赶着去未央宫觐见皇后娘娘,暂且失陪。”

    “我也刚刚好要过去见母后,一道去罢。”许瑢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陈茗纤,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子转了回来,跟着他的小内侍有几分惊奇:“殿下……”

    许瑢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刚刚从未央宫出来又如何,再去见母后一回又何妨。

    为什么在游园会上都没有见过这位陈大小姐,许瑢一边走着一边仔细的回想,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张清丽的脸庞。每次出宫参加游宴时,总有不少京城贵女找各种借口与他接近,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陈大小姐,今日一见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气质天成。

    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就如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又如水中清丽无俦的莲花,她没有刻意的装扮,穿的衣裳素雅精致,可在这富丽堂皇的后宫,却显得如此超凡脱俗。她跟在陈国公夫人慢慢往前走,步履十分稳当,曳地的群袂没有一丝皱纹,轻轻的从地上雕刻着的莲花图案上边扫过,就如有什么东西瘙痒着他的心一般。

    未央宫的大殿上,皇后娘娘端坐在正中央,笑微微的瞧着缓缓上前的陈茗纤。这位陈国公府的大小姐果然就如外边传言的,生得美貌又十分端庄。她走上前朝自己请安问好,规矩礼仪寻不出一丝错处,对于第一次进宫的贵女来说可真真难得。

    “陈老夫人,你这孙女儿真是生得好,我见了实在喜欢。”陈皇后心中拿定了主意,要将陈茗纤留在宫里住上几日,好好观察一番,看看她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璟儿。

    宣陈茗纤今日觐见,本来是想让许璟来看看的,没想到昨日皇上临时将他喊了过去,让他陪着去西山游猎,总怕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如将陈茗纤留在身边一段时间,等着许璟回来瞧瞧满不满意。

    陈国公夫人听了心中大喜,知道皇后娘娘满意,这是要留着让太子殿下相看,她笑着回答道:“我这孙女儿实在粗鄙,若是能得皇后娘娘教诲,那便是她天大的福气。”

    许瑢站在旁边听说要将陈茗纤留在宫里,一颗心激动得砰砰直跳,他跟着陈茗纤走了一路,正在惆怅着以后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听母后出口挽留,全身舒服,若不是被那些规矩拘着,他真恨不能跳起来高喊一声:“母后英明!”

    陈茗纤被留在了宫里,皇后娘娘安排她住在未央宫的偏殿,这一住便住了大半个月,每日里她陪着皇后娘娘念佛参禅,说了些宫外好玩的事情,听得皇后娘娘睁圆了眼睛只是惊叹:“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宫里有七位皇子,其中三位是皇后娘娘亲生,未央宫里除了妃嫔们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以外,三皇子与五皇子也来得勤密。

    听宫女内侍们说着闲话,陈茗纤得知皇后娘娘生的第一个儿子叫许璟,是皇上的第二个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三皇子却是最得皇上喜欢的,只是因着老臣们力谏要立嫡长,否则不免会乱了规矩,这才将许璟立为太子的。至于五皇子,他是七位皇子中最得内侍宫女们好评的:“五皇子殿下生得一副好相貌,为人温文尔雅,待人和气,见了谁都是一脸笑容,一点也不傲慢,在皇子里头算是最仁义的了。”

    听着他们说到许瑢,陈茗纤心中便砰砰乱跳,不知为什么,她渴望着多知道些关于许瑢的事情,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她听了都会觉得心中满足。

    “姑娘。”惠仪匆匆的从外边奔了进来:“我刚刚去那边去取东西,遇着了五皇子殿下的贴身内侍,他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塞了个东西在我手里!”

    惠仪一脸惊奇,将手心摊开,上边有个小纸团,正在不住的滚动。

    “内侍也会喜欢上姑娘?”站在陈茗纤身边的惠芳嗤嗤一笑:“还给你写纸团儿,难道还想约你去哪里相会不成?”

    陈茗纤盯着那纸团,好半日才开口:“把那纸团给我瞧瞧。”

    惠仪走上前来将纸团交给了陈茗纤,她慢慢的将那纸团打开,白色的纸上有几行字,她才看了一眼便猛的将那纸团了起来,闭了闭眼睛,又默默的将纸团打开。那字迹她很熟悉,这两日她与他都在未央宫的书房里给皇后娘娘抄写佛经,他们曾在一起讨论过各种字体的优劣,互相看过对方习的字体。

    他的字行云流水一般,写得很是潇洒,这纸上写着的是一首诗,分明是他的手笔。陈茗纤握住这张纸条,脸上忽然有了一片红晕,站在一旁的惠仪与惠芳瞧着,心中顿时明白了原因,这哪是小内侍喜欢上了惠仪,分明是五皇子与自己姑娘在互通情愫呐。

    第二日许瑢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时特地选了嫔妃们过来的时候,大殿上花团锦簇的围了一大群人,皇后娘娘见着许瑢过来,笑着指了指旁边偏殿:“你且先去旁边书房坐坐。”

    许瑢朝皇后娘娘行了一礼,步履轻快的从侧门那边走了过去,经过曲廊,绕过一丛修竹便到了书房那边,扶着门站在那里,瞧见里边那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子,许瑢只觉双腿仿佛都软了几分,似乎都迈不过门槛去。

    陈茗纤侧过脸来朝许瑢微微一笑:“五皇子安好。”

    许瑢抬腿迈过了门槛,快步走到了陈茗纤的身边:“你起这么早?”低头一看,就见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上边淡淡的晕染着几点墨迹:“今日你准备写什么呢?”

    “娘娘让我画一幅墨竹,我现儿正在想着该怎么下笔好。”纤纤素手里拿着一支笔,上头还挂着一滴墨汁,似乎正在犹豫朝哪处下笔。许瑢见着那修长的手指上有着淡粉色的几点指甲盖,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就如珍珠般闪亮。

    心旌摇摇,几乎把持不住自己,许瑢伸出手来握住了陈茗纤的手,按着她的毛笔在宣纸上点了一下:“墨竹需体现出风骨来,不管从何处下笔,须得让人瞧出傲对风霜的那种韵味,陈大小姐,你觉得呢?”

    陈茗纤的脸上红了红,她的手被许瑢握住,中间还拿着一支毛笔,一时间也不好挣脱,更何况她自己本来就不愿意挣脱,两人四目相望,双手交握,光阴似乎停驻在这一刻,没有流转,只是静静的在他们眼底。

    “姑娘。”惠仪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儿书房里虽然没有旁人,可指不定下一刻谁就进来了呢,怎么着也该出声提醒下。、

    惠仪这一声让两人都回过神来,许瑢恋恋不舍的将手慢慢松开,低头瞧着陈茗纤柔软白皙的脖子,心中的波澜一阵一阵的涌了上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陈茗纤坐在那里,一颗心也兀自突突的跳了个不停,只觉得脸上发热。

    两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忙碌,许瑢替皇后娘娘抄写佛经,陈茗纤继续挥毫作画,书房里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杂音。

    外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陈大小姐,陈国公夫人进宫来了,你母亲生了病,国公夫人要带你回府侍疾。”

    陈茗纤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掉落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她才抬起头来,就触到了许瑢那焦急的目光。可是母亲的身子也让她担心,她将毛笔轻轻搁下,朝许瑢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带着惠仪与惠芳走出了书房。

    许瑢呆呆的坐在那里,瞧着陈茗纤从身边擦肩而过,那群袂拖过他的脚,就如流水一般毫不留情的往前边去了,只是群袂扫过去以后,那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纸团。许瑢弯腰将那纸团捡了起来,抖着手指将它展开,那是他昨日让内侍送过去的纸团,他写的那首诗下边也有一首诗。

    “这是她回给我的。”许瑢欣喜若狂,仔细将那诗看了又看,只觉字字句句皆含着情意,那娟秀的字迹仿佛变成了迎面的春风,正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心扉。

    陈茗纤跟着陈国公夫人回到了府里,却将一颗心丢在了皇宫。虽然在旁人眼中,她还是那个陈国公府的大小姐,依旧是那般冷傲高贵,可她却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经换了一种心思,外表冷漠,内心却燃着一团火焰。

    过了两个月,皇后娘娘又宣她觐见,这一次她在未央宫里见着了太子许璟。

    许璟的眼睛从陈茗纤走进来的那一刻便没有移开过,一直粘着她不放,这让陈茗纤觉得十分不舒服,她低头给皇后娘娘请安又向许璟请安,站起身来默默坐到了陈国公夫人身边,心中忽然有一丝慌乱。

    早在很久以前,她便知道了陈国公府的用意,他们准备将她培养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想顺着家中给她安排的这条路走下去。

    她不想要母仪天下,她不想要成为后宫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她只想要嫁给他,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她坐在那里,默默的听着许璟与皇后娘娘说话,一颗心充满了悲哀,只希望着自己没有被许璟看中,也还能想出别的法子来。

    脚步声橐橐,大殿外边走进了一个人,那熟悉的声音让陈茗纤好一阵慌乱,他来了,他知道自己再次进宫,这才匆匆的赶了过来。不敢做得太明显,她微微抬起头来瞟了一眼那个身影,也触着他飞过来的一道关切的目光。

    从宫中回到家没几日便得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太子许璟向皇后娘娘提出要选她为太子妃。陈国公夫人满意的望着她笑:“我就知道纤丫头能被太子看中。”

    陈茗纤只是低头不语,旁边众位姐妹个个羡艳不已,她却是一片悲伤,那个穿着白衣的翩翩少年,与她再也不会有交会。一想着他那温柔的目光,心中不可抑制的疼痛了起来,第一次,她渴望着自己有说话的权利,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可是,她不能,她是陈国公府的大小姐,她要听从家里的安排,为着陈氏家族的利益而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份埋藏在心底里的感情。

    “姑娘,你便歇了那份心思罢。”惠仪看了坐在桌子旁边闷闷不乐的陈茗纤,低声劝道:“你和五皇子是绝无可能了,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惠芳拿着帕子替陈茗纤擦了擦汗:“姑娘,做太子妃可比皇子妃威风多了,以后还能做皇后娘娘呢。”

    陈茗纤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手中拿着一本诗集无意识的翻着,这是许瑢的诗集,她只能透过那本诗集默默的琢磨着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人。

    “大姐姐,大姐姐。”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茗纤抬起头来,就见几位妹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姐姐,外边出了大事!”

    “出了大事?”陈茗纤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外边出了大事又如何,总比不上她遭遇了这种不幸。一双妙目从诗集里抬了起来,望着满脸焦急神色的妹妹:“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慌慌张张的?”

    “大姐姐,今日朝堂上有几个人上书,反对将你立为太子妃!”陈二小姐着急的坐在了陈茗纤的身边,一脸气愤:“太子爱挑谁做太子妃便是谁,与他们又什么关系?分明是自家的小姐挑不上便也想要大姐姐也做不成。”

    “什么?有人反对我做太子妃?”陈茗纤心中惊喜不已,睁圆了眼睛:“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陈三小姐点了点头:“祖父下朝回来以后便脸黑黑,颜色十分不好看!”听说朝野上下都反对太子的选择,还不是不想见陈国公府一人坐大?难怪祖父会生气,辛辛苦苦培养了大姐姐多年,眼见着便要成功了,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陈国公府已经势如中天,再出个太子妃,也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这大周朝堂里岂不是有一半都要姓陈?这世间得眼红病的人不少,个个都见不得人好,今日上朝,有几位老臣联合上奏,肯请皇上皇后多多考虑太子妃人选,奏折也跟着如雪片一般飞进宫中,皆是反对选陈氏女为太子妃。

    陈茗纤听着几位妹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事情说了个明白,心中暗自高兴,若是能将太子妃这身份给摆脱了,她与许瑢也许能在一起。她望着几位妹妹淡淡一笑:“这世间的人,大多便跟乌眼鸡一般,恨不能将旁人啄到肚子里头去吃掉呢,你们也别生气了,静观其变便是,谁又知道结果呢。”

    陈国公听到大孙女对于这事情风轻云淡,大为赞叹:“纤丫头果然好气度,我都有些自愧弗如了!”

    陈国公夫人瞄了他一眼,满脸笑容:“她哪里是什么好气度!她是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上回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太子的眼睛一直就盯着纤丫头,不肯放松了半分。我们才回府,宫里便传了话音儿出来,说太子向皇后娘娘进言要娶纤丫头为妻,这可不是上心了的意思?只要太子坚持,旁人再说多了闲话也无益。”

    “唔,不如咱们便以退为进。”陈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也去上份奏折,就说咱们陈国公府已经够引人瞩目,不想因着再出一位太子妃而遭猜忌。”

    “这样甚好,皇上皇后那边也能打消疑虑。”陈国公夫人想了想,吩咐旁边的贴身丫鬟:“去将大小姐找过来。”

    陈茗纤到了主院,听祖母说要自己写一封请辞信,心中高兴,拿起笔来一蹴而就。上边自陈资质粗陋,不堪为太子妃,且也不欲让太子殿下因此事被百官诟病,以为迷女色而不顾大局,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为感。

    陈国公拿着请辞信瞧了又瞧,直赞孙女兰质蕙心,这封信写的言辞恳切,中间又体现出了对太子的殷殷关心,实在是字字珠玑。“纤丫头,我立即将我的奏折与你的请辞信一起送到宫里去。”陈国公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了去,陈茗纤心中一凛,祖父素来热衷于权势,他怎么高高兴兴的去送这请辞信?中间必定有隐情。

    转脸看了一眼祖母,见她端着一张笑脸正在望着自己,陈茗纤的心沉了沉,一只手紧紧的捏成了个拳头,自己果然还是稚嫩了些,这分明是以退为进,他们在赌自己在太子爷心中的分量。

    赢了,她是太子妃,陈国公更是荣华富贵,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输了,陈国公府的奏折与她的请辞信,会让陈国公府在皇上与皇后心中的分量有所增加,无论结局如何,陈国公府只会占强。

    绝望的站了起来,陈茗纤朝陈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院子,望着那一地碎金的日光影子,她没有感觉到半点温暖,就如坠入了冰窟一般,全身凉冰冰的一片,自己和他,终究是此生无缘。

    过了不多久事情便定了下来,太子不顾群臣非议,坚持要娶她为妻,宫里的聘礼送了过来,满满登登的堆了一院子,陈国公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这着棋没有下错,看起来陈国公府又要出一位皇后娘娘了。

    两年后,太子大婚。

    红红的龙凤花烛高照艳妆,许璟拿着秤杆挑开那红盖头,下边是一张绝色的容颜,滟滟含波的眼眸,巧笑嫣然的嘴唇,让他痴痴迷迷的看了又看,都舍不得去惊扰了她。旁边站着的姑姑瞧着许璟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几人赞过床以后便行礼退了出去。

    “茗纤。”许璟在陈茗纤面前走了两步,有几分紧张,一张脸涨得通红:“夜已经深了,咱们安歇罢。”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她,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妻,他只想好好的将她捧在手心里边,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可是他却有一点难言之隐,这是他心中最感恐惧的,生怕在这新婚之夜,那期待已久的甜蜜会变成一场噩梦。

    早在十六岁的时候,母后给他安排了司寝的宫女,结果第一个晚上,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反应。那司寝的宫女急得白了一张脸,两人光着身子在一处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一点进展也没有,他那处东西软塌塌的倒伏在那里,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感觉。

    许璟觉得很是羞耻,他威胁那宫女不让她说出去,自己想尽了各种办法,让内侍偷偷的请了太医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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