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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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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师爷,以后师爷让我干啥我干啥,保证和师父一样好使。我跟着师爷好好学,做个好朋友,让师父师爷高兴!”

    洪吉男四人在秘洞里待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可把欧阳洪海累得够呛,他要给他们弄吃的、穿的、盖的,还要弄药,简直成了一个见啥偷啥的贼。幸亏赵毅信宠着他,每次先拿了东西再跟赵大爷说都可以不受罚,而且出了事还替他顶包,说是自己拿着用了。他不知道,洪吉男早已秘密见过了赵毅信,告诉赵毅信海儿折腾东西是在帮自己,要不他怎么可能长时间蒙混过关。这两个月,欧阳洪海也没白忙活,他跟着那个人学会了ri语的发音、拼读、语法、上百句常用语,还学会了查阅一本据说是ri本国出版的ri语、汉语、朝鲜语翻译大词典,粗通了ri语。那个人也不吃亏,跟他学了不少在森林里吃饱喝得的本领,还吃了不少他套住的各种野物的肉,冻窝瓜变成了油光锃亮的大西瓜,身体不但恢复得很好,而且长胖了。临行时,那个人把大词典赠送给了他,自称身无分文,这本书是唯一没有扔掉的东西。

    那个人走了,临走时,洪吉男把背那个人来的木头架子留给了欧阳洪海。他告诉海儿,这是朝鲜人的背架,是朝鲜人最重要的运输工具,用背架背东西不仅省力,而且行走方便,朝鲜男人就是用背架背着家产和老人孩子来到了中国,来到了长白山,所以这是一个宝贝,要好好的学着用,学着做,将来翻山越岭、行军打仗都用得上。欧阳洪海遛套子的时候试了一下,上山背着猎物挺省劲,下山往爬犁上一搁也不碍事,挺好。他把背架拿回家里,挂在杖子上,预备再上山的时候和爬犁一起带着,遇上非背着东西走不可的时候就用背架背着走。

    时光走进了1917年,这一年张作霖当上了奉天省督军。张作霖手握重兵但是对绺子下手挺仁义,只要肯降就给官当,因为他就是拉杆子、起绺子才发迹称雄,他的手下也有不少绿林好汉,和拉杆子的草莽英豪天生就觉着近便。张督军和绺子这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缘分,让长白山区想谋出路的大小绺子纷纷剜门盗洞要靠上这条粗腿,以便吃上官粮,坐镇一方,把以往偷偷摸摸的抢,变成大明旗鼓的要,照样仗着腰里别的“喷子”吃香喝辣。

    神泉岗比较特殊,说他们是匪,他们不绑票不抢劫;说他们是民,他们仗着有枪不听官府吆喝,不纳粮不摊捐税不出劳役;说他们是造反,他们打着护乡队的旗号,从不和官府为敌;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和刘建封闹过“大同共和国”,但是如今民国成立已经六年,他们推翻满清,倡议共和,是功不是过。县署一干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依照老法子,对他们不管不问,免得麻烦。神泉岗依然是du li王国。

    其他的绺子就没有神泉岗这样的境遇了,要么接受招抚,要么被官军追剿,总之当绺子是再也吃不了消停饭。娘娘库成立了保安团,一些绺子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保安团团丁,干起了保境安民的差事。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绺子都愿意服官府管,一些大的绺子仗着山寨坚固、人多枪多、财雄粮足,真刀真枪的和保安团较量起来。

    躲在长白县鸭绿江口老林子里的傻爷吴大彪子是各地绺子中最牛的,因为山寨周围四五百里没有人烟,安图县的衙署人员也罢、长白县的衙署人员也罢,几乎没有人知道有关傻爷的行踪线索。可是傻爷要想绑谁、抢谁、杀谁,却是半夜里抓小鸡——手到擒来。保安团成立,jing察局长单敬仁兼任了团长,他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是四处设卡,盘查可疑的行路人;二是花钱安插眼线,三是建立保甲制度,这三把火烧得傻爷屁股坐不住了。傻爷原来有一张消息网,有买卖人,有衙署里的人、有种地养参的人、有山狗子鱼花子、唱蹦蹦戏的打莲花落的,所以傻爷坐在山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单敬仁这么一闹就不行了,傻爷的网线一动,派出的探子走路不方便不说,还得处处防着安插的眼线,整得互相猜疑,谁也不相信谁,探子到哪都没人敢收留、更别说帮着办事!

    傻爷急眼了,这么下去他就得像蹲仓子的熊瞎子,俩眼一抹黑,干等着让人到洞里生擒活拿。他调集七梁八柱,命令带上最好的家把什,背上七天吃的黏饼子、咸菜和肉干,领着匪众沿着老林子东一头西一头的乱钻,至于到哪去,一点口风没露。这正是四月的天气,都说chun风透骨寒,但是中午也有艳阳高照的时候。就在众匪在林子里转了三天各个晕头转向的时候,傻爷选了一处背风的阳坡,招呼众匪就地休息,让众匪吃黏饼子就咸菜,喝足水,晒着正午的ri头爷美美的睡上一觉,晚上好jing神的干活。

    傻爷外号吴大彪子,其实彪哄是表象,心里头想的事比针尖还细。鸭绿江口这片老林子,傻爷凡是走过的地方,都有标记,所以他咋走都走不错。他溜了众匪三天,目的就是一防自己身边有人给官府通风报信,二防官府耳目盯梢跟踪。现在他确信跑不了风声了,离目的地不远了,就把他那把拔出来就要有人丧命的大肚匣子拆开,闷头仔细的擦拭起来。众匪见傻爷开始忙活,也都擦枪的擦枪、磨刀的磨刀,干灵巧活的则检查飞抓、弓弩、软梯、长绳,一样一样收拾得利利索索。

    夜sè降临了,黑暗中的娘娘库像堆满木头的楞场,只有几间屋子闪烁出如豆的灯光。傻爷指着娘娘库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地方让老子犯膈应,给我把带枪的都杀喽,让那些有钱的都他妈当孝子,你们他妈看上谁,她爹就是老丈人!傻爷在这儿等着,谁他妈空手回来我就请他吃铁蛋子包人肉。”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是长着人的躯壳的狼群的狂欢,经历过那个夜晚的幸存者,以后的ri子里又陆陆续续自杀了几十人,他们都是受够了那个疯狂之夜带来的噩梦的折磨,经历过那个夜晚的人,许多年之后都不敢一个人独自睡觉,因为哪怕一丝响动都会让他们浑身颤栗,甚至小便失禁。

    傻爷是高兴了,出气了,天亮时分,站在娘娘库余烬未息的废墟上,他的枪给那些尚在挣扎的垂死者送去了解脱。一些匪众纷纷把抢得的金银、光洋、药材、衣物呈给他过目;而另一些匪众则把成堆的粮食、拴在一起的骡马、圈在一起的牛羊猪、以及摆得横成排竖成趟的枪支弹药请他点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冻得哆哆嗦嗦的没穿衣服的女人们身上,他的眉微微一皱。反托先生最懂傻爷的心思,忙吩咐下去:“快给这些花寨的宝贝穿上棉衣裳,可别冻着,傻爷今儿高兴,对这些丫头开恩了!”

    傻爷退了。五六百号人牵着驮粮食的骡马和牛,赶着猪羊,带着大包小裹,扛着枪支弹药,押着披头散发、脸上尽是黑灰鼻涕的女人,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虫,游进了无边林海。

    眼望着傻爷的人马没了踪影,冻得嘴唇发青的单敬仁披着被子站了起来。他的身边,是穿着洋装的书生县长,这位县太爷穿的还算利整,就是脚上趿拉着一双女人的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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