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四章神仙难寻一

    山中清晨,岚霭渺渺，举着火把的侍卫在前开路,队伍中间的明珠，身旁跟着的是那两个见过仙人的侍婢,最后则是抬着顶小轿的脚夫,与一众挑着各色什物的侍从。明珠毕竟年纪老迈，山路走不到一半，已经开始感到吃力。

    伺候明珠多年的总管，在听到明珠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声后,忙跟上叠声劝明珠上轿。在这些事情上,明珠并不是个爱逞强的人，但他注意到总管话音落下后，身旁那两个侍婢无不是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其实不必她们开口，明珠也知道她们心中想说话，无非是心诚才能灵，既然有心求仙遇，那又岂可贪图一时享受，因此明珠摆了摆手，驳回了总管的请求。

    只是这样一来，一行人走起来就比刚才慢上好些，等到他们走到前些日子，两个侍婢遇到仙人之处，已经将接近正午。山中野草恣长，近山一侧更是长满郁郁松松的大树，举目所见除了树林野草便再无其他，明珠更注意到，来到此地后，除了他们一行人发出的声息，周遭便只剩下风声。

    可寻找仙人，还不能像找人那样，去到地方，即便你见不到，还能扯开喉咙大喊大叫。要知道你现在要找的是仙人，也就不能太过唐突，所以你也不能像街边商贩一般，扯开喉咙叫喊，再说即便你喊了，仙人也未必肯出来见你。古往今来，也从来没有被人扯开喉咙喊，就给喊出来的仙人。

    这种显浅的道理，明珠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命侍从们，四处散开找寻仙人的踪迹，他自己就坐在软轿里，由侍婢伺候着听经，一旁的总管则忙着命人点着红泥小炉，为明珠煮水泡茶。抿着热茶，听着侍婢清脆的读经声，明珠完全就是幅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离明珠所在处，更高上几分的山间，两个蒙古侍卫伏在岩石后，正监视着明珠的一举一动。他们动也不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明珠。再深入些的山中，一个由山溪会聚成的小湖，就隐在片丛林后。

    不知多少年前起，由于丛林茂密，山溪更是到了小湖处由明转暗，而湖的另一侧山势骤然高起，形成了个小瀑布，所以已经很少人涉足这个小湖。胤祯坐在湖边，高起的岩石上，右腿曲起，赤足踏在岩石上，左腿则自然垂岩之下，右手曲肘撑于右腿膝盖上，手里执着胤禛送他的数珠，垂眸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一言不发，似乎在静思，脸上无悲亦无喜。

    这时虽已近正午，溪水带着的寒气，让小湖仍是寒气逼人。齐白侍立在身后胤祯数尺处，虽离湖已经有段距离，但依然能感觉到湖水泛出的寒气。胤祯来到这里坐下后，便没换过姿势。齐白虽然不知胤祯中过阴毒的事，但这些年来，看着胤祯偶尔出宫，由刘壬伺候药汤，以趋散身体中寒气的举动，齐白也知道胤祯畏寒。

    见到胤祯在这寒气逼人的湖边，一坐便是个把时辰，齐白是又心痛又担心，可面对胤祯说一不二，几乎从不听过别人劝说的性格，齐白还不敢轻易开口劝，只得盼着去监视明珠的侍卫早些回来回奏。

    任齐白望眼欲穿，去监视的侍卫却迟迟不回，急得他频频回首张望，直到坐在石上的胤祯轻轻叹了口气，齐白才惊觉，自己的动静太大，甚至已惊扰到胤祯。

    “主子，奴才该死，奴才扰到您了。”齐白垂下头懊恼道。

    胤祯没有回头去看齐白，只望着水中那个波澜不兴的自己，再又叹了口气说：“无妨，可是觉得有些冷？这山间的溪水来自终日不见天日之处，寒气逼人，周遭又被树荫笼罩，你久站不动，自然会冷，你且退出去走动走动，便会觉得暖和。”

    山风携着湖中寒气，刮过齐白脸颊，齐白对此却全无所感，他脑海里一直在回味着，胤祯方才言语中那淡淡的关心，跟在胤祯日子越长，齐白就觉得自己对胤祯的迷恋更深，虽然胤祯一早就清楚明白地告知过他，让他自行选择去留，他还是忍不住想留下，只要能留在看得见胤祯的地方，那无论让他付出何种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主子，奴才不冷。奴才是怕您冷。”齐白小心翼翼地望着胤祯的背影道。

    齐白话语中的卑微，听到胤祯心里不禁生出分怜悯，想当初还未与胤禛交心时，他何尝不是这样卑微地恋慕着胤禛，虽然明白地告诉过齐白，对于齐白的期盼，他不能也不会有任何回应，齐白仍然选择留下，这些年来更是对他忠心耿耿，周旋于江浙一带的士子间。胤祯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既然回报不了齐白情意，便以其他代替，荣华富贵胤祯从不吝于满足齐白。

    胤祯不愿与齐白争论，自己冷与不冷这节，便将话题一转，淡淡说道：“明珠生性谨慎，所谓的山中仙人之说，寻常人听了这众口铄金的传言，可能会一下子便相信了。但是他明珠不会，我们只能和他比耐心，我们要等到他开始不耐烦，甚至生起争强好胜之心，这时候才能让巴汉格隆喇嘛现身引他上当。”

    果然听到胤祯提起明珠，齐白便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明珠身上，听了胤祯的话后，齐白虽然觉得胤祯说得在理，可还是有一点想不通问道：“奴才有些想不明白，明珠他又怎会生起争强好胜之心？”

    胤祯回头，将右手的数珠握紧几分说：“你想，就连他身边的侍婢随便进山一趟，尚且能偶遇仙人，现如今他明珠是大张旗鼓地进山寻仙，要连个仙人都撞不上，你让他明珠那张老脸往那搁。”

    齐白听到这里，今早伺候胤祯进山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给放了下来。论谋略，比耐性，任明珠天纵英才，又怎会比得过在朝堂上活了两辈子的胤祯。

    而另一边的明珠，也正如胤祯所预料的那样，在喝了个把时辰热茶，仍未听到任何找到仙人的回奏后，明珠终于开始有些按耐不住。原先明珠还以为所谓的仙人之说，不过是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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