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没有任何的仪式和证明,貌似我爹爹石九龄只在户部稍作手脚,我就不再姓“石”,而彻底改姓“西林觉罗氏”。
来接我送选的只有两个人,都是鄂岳在京都做官时的同僚家仆人。之所以没把我送回户部侍郎爹爹那里,也是为了避嫌。
出了巡抚家大门,来相送的只有二夫人和一个丫鬟,正要转身,一个动听但无力的声音叫我:“妹妹留步。”
我回头看去,正是鄂家正牌千金梓瑾。
“姐姐何事?”我问。
梓瑾的身子骨似乎又单薄了几分,如果天空刮来一阵风,说不定她就能随风而去做仙子了。
梓瑾从腰间取出一枚好看的白玉把件儿,放在我手里,又将我的手紧紧合起来,这一切都被她瘦弱的身躯挡着,二夫人抻头想看却看不见。
“妹子保重。”梓瑾眼含泪水。
虽然曾暗妒梓瑾有人疼爱,占尽好处,但此刻见她真情流露,身体又每况日下,也不禁把住她的手说:“保重!”
“小姐请吧。”
我踏上蓝布帐篷马车,头也没回一下。
……
三月开春,帝都最早的迎春花大片盛开,大道两旁好像堆满了黄金,人人都眉开眼笑。
我还是动不动就溜出去听评弹、淘小书的,寄住的小屋都快堆不下我收的破烂了。
这一日,家仆跑来通告我说:“小姐,好日子来了,咱们就要进宫去了。”
“这么快?!”我呢喃自语。
家仆出去后,两个丫鬟紧接着走进来,一人托着一只大木盘,上面满是绫罗绸缎,她们齐说道:“小姐,这是之前给您准备的选秀衣服和鞋子,您挑一身来穿吧。”
我看着那一堆堆姹紫嫣红的缎子绸子旗服,以及恨天高的花盆鞋,顿时失去兴致,答复道:“随便吧。”
一个丫鬟讨好道:“小姐,你身材很高,我看这玫红色的喜鹊登枝更适合您,还有这双宝蓝色的云意春深旗鞋正好相配。”
我眯起眼睛想,小钗姐曾送我一对钗子,一个是素玉兰,一个是鹅黄流苏,她还说我适合简单灵动的装扮,那我就该选一套配得起那两支钗子的服装吧。
“不,我不喜欢俗艳的,给我那套淡紫色的衣服,那双什么云的蓝鞋子还行,留下吧。其余的全拿走!”
丫鬟服从我的意愿后退出屋门,我便径自趴在桌子上发呆,胡乱地摆弄着首饰盒里的钗环珠玉。
“咦,这不是梓瑾送我的玉件儿么?”
我拿起那个东西仔细看起来,之前赶路就把它随意塞进行李里,今日却发现它原来是如此美丽。
怎么越看越眼熟啊,我从领口掏出那块冒牌白玉名牌,发现两者形状类似,雕工又一致,分明出自一家之手,难道说?
对,梓瑾送我的正是她自己的名牌,只是被她改了模样。“西林觉罗.梓瑾”几个字已经被抹去,化作雕工更为巧妙的镂空梅花枝,细观两侧留白,好像还有两行小字——相遇就是缘,再见已惘然;如果有来生,定做真姊妹。
这才是真正的上等羊脂玉,果然是鄂岳鄂大人的传家宝。要是换做自己这块硬质东陵玉,这般繁琐的又镂空又刻细笔画,刀子所到之处恐怕早就露出白茬断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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