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都说夫妻感情日深,相貌相似度越高。照片中的老年夫妇，男的清癯如鹤,女的容貌秀雅,两人浅浅而笑,神韵极其相似。

    苏抗抗手指无意识地由照片中的傅珽胸前划过。“一对佳偶。”

    她也在笑着,只是涩涩的,带着些自嘲。

    傅立叶与有荣焉地点头：“先祖最后的十年,除了带学生之外,很少做学术研究。据他的手札记载,在那十年里，主要陪伴先祖母，一起游历联邦各地,采集生物样本。”

    “手札？”苏抗抗知道傅珽确实有随手做笔记的习惯，那是一位在吃饭时灵机一闪也要在餐巾纸上记录的呆子。

    “有一部分在先祖去世后赠送给联邦国家博物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在网上查阅。”

    苏抗抗仰起脸：“我是很有兴趣，那是一个……波澜壮丽的时代。”

    她回家就登上国家博物馆的网站，查阅与傅珽相关的藏品。让人失望的是，傅家明显做过筛选，公之于众的几乎都是傅珽在学术方面的笔记。

    苏抗抗相信，涉及*的那些一定被傅家珍藏起来。毕竟，他是联邦人崇仰的目标。

    她第二次去那间纪念馆试图“偶遇”傅立叶时，在门口偶遇康笋。

    康笋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辆房车的后厢里，因为烟瘾发作开了一线窗缝透气。苏抗抗敲开车后厢门，扫视一周，顿时明白了那一圈高端电子设备具有什么功能。

    “总统助理曾经承诺，我享有宪法赋予联邦公民的所有公民权利。”

    康笋莫名其妙：“那又怎样？”

    苏抗抗想起老盖亚的忠告：笑对无常。她勉强遏制住对于对方不信守诺言的愤怒，拿出通话器。“不怎么。我明白战时的联邦军方有特权，但从区警署告到总统府，总会有人给我一个解释！”

    “喂喂！”康笋连忙按住她，“我现在回了黑鹰，不在星枭大队了。喂，你这个女人！谁说我在监视你？”

    苏抗抗瞪视他。

    “你照照自己那张脸……”康笋没好气，见她目光不善，及时收回后一句话，招手示意，“看看，看到这位你就明白了。”

    苏抗抗和他一起挤在车窗边。遮掩玻璃的黑布扯开一角，可以看到纪念馆外，傅立叶脚踮高跟鞋，正往里走。上台阶时，她长腿抬起，那件针织连衣裙的臀部位置顿时凸显出半个圆润的弧形。

    想不到一张素面上架着黑框眼镜，衬衣衣扣一直扣到颈下，很有些禁欲味道的傅立叶小姐身材很是不错。

    苏抗抗侧过脸，正好看见康笋眯起一对细长眼，舌头轻舔下唇。

    她打了个冷噤。

    康笋丝毫不觉自己无耻，反而问她：“很赞，是不是？”

    苏抗抗点头。

    他又问：“这下你该知道我没说谎了吧。”

    他的意思是她不及傅立叶，所以不值得跟踪监视，更不值得他说谎？苏抗抗再次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和我无关，那再见。”

    康笋喊住她，对她伸出中指。“上次什么意思？”

    “你打碎了小刀的眼镜，在g4上。”

    他讪讪地，“谁知道事情后来会演变成这样。不行我赔给你？”

    苏抗抗不耐烦地甩甩手，跳下国安局那辆监听设备齐全的房车。

    既然傅立叶正被登徒子纠缠，她倒不好过多接触。回家后，她请老盖亚帮忙，然后遭到老盖亚拒绝。

    “我认为你需要的不是找到傅珽的笔记手札，而是七维空间里的那个无限支点。”

    假如在更高的文明中真有传说中无限点的存在，能回到过去特定的某个时间段落的话，她会做什么？

    问清楚傅珽究竟是怎么回事？退守到实验室的最后那刻，他建议他们一起吃下的药剂是什么？或者，多问他一句：第一次和你未来妻子相遇，那时你的心情是不是像我每次见到你一样，欢喜难抑？

    还是不了。她选择回家。她没有阻止家园被毁灭的伟大能力，但最起码可以陪着父母，要死也是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人不会被役使为奴，只会自甘为奴。”

    “够了，老盖亚。别再卖弄你剽窃得来的那些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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