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了顿，“别想着看我年龄小，就这么欺负人，再说，我对各位可不薄，哪个不是当一家人在对待，你们和拂丫、辰哥儿的地位在我心中可都是一样的。现在，有谁想主动站出来的，我会给你们留最后一点面子，不然……”她敛了笑容，“那就别怪我。”

    “絮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卢姨娘皱着眉望着站立得笔直的王絮。

    “姨娘，你就在一边听着就好，这故事可精彩了。”她看向叠翠和张嬷嬷，“你们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叠翠和张嬷嬷摇摇头。

    “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打算讲吗？非要我给你们说出来，你们才打算认吗？”这时的院子里，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着。

    叠翠和张嬷嬷依旧保持缄默。

    “那好，我就帮你们好好回忆回忆，先从什么时候说起呢？”王絮背着手围着院子中央的人，走了几步，似在沉思，“那就从逃难开始说好了。逃难时，叠翠是跟着柳杏出来的，”王絮望着叠翠，“你怎么就想着去跟着柳杏了，我可不记得有这么命令你。”

    “小姐，是你叫我这么做的啊，你忘了吗？当初你还有点……有点神志……”叠翠急着为自己辩解。

    王絮打断她的话：“我当初是傻，可不是失忆。”她笑着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要是不说，那我就继续。”她转过身：“接下来说说这两次宅子遭劫的事，第一次，我不在，两次我都不在。先说第一次，柳杏陪着卢姨娘和嬷嬷去了后山，叠翠带着小姐和少爷，后来就遇到了偷窃。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摇头。

    “那我就继续说，当时我曾问柳杏当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她告诉我说，中途张嬷嬷曾和姨娘分开过，而且没有让柳杏陪着，而柳杏一直陪着的是姨娘。柳杏你可记得？”

    “对，是这样的。”柳杏答道。

    “既然是这样，我就有很大的理由怀疑你了，张嬷嬷。”

    “絮丫头，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能怀疑老身，既然如此，就让老身去地底下陪夫人去。”张嬷嬷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王絮冷冷道：“就算是陪夫人，也等我说完，何况，夫人未必就愿意要你去陪。”

    “至于叠翠，你当日并没有陪着少爷小姐，而是一个人去见了张嬷嬷，可对？”王絮朝着叠翠，淡淡地说。

    “小姐，怎么会，我一直陪着少爷小姐的，真的。”叠翠睁大了眼，往前一步，拉住了王絮。

    “是吗？怎么村头的李阿婆说拂丫和辰哥儿陪了她一下午呢？而且，可有人在后山看到了你们。”

    “我……我……”叠翠吞吞吐吐，说不清楚。

    “还不打算承认吗？昨晚的那个跟踪我的人，我可知道是谁，如此拙劣的技艺。”王絮不屑地指着叠翠：“叠翠，还不站出来，还想再狡辩到什么时候，你房间里的鞋子上还沾着我洒在门口的草木灰呢。你就不想自己讲讲这来龙去脉？你那伶牙俐齿再不使用，怕是到了牢里就没用武之地了。”

    “就算说了有怎么样，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王家的小姐，你现在只是个下等人，咱们都一样。有些话，我是要说，不然我做这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叠翠冷哼一声：“想知道我是怎么沦落到当丫头的吗？都是你那善心的父亲，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当初要不是他克扣救灾粮，我们一家就不会分开，爹娘也不会惨死他乡，我也不会被人贩子卖了那么多次，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你们就要活得逍遥自在，我也要你们尝尝这痛苦。”叠翠扭曲着脸，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

    王絮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叠翠的叙述。

    “没想到吧，你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什么富贵人家，都是肮脏，你不知道张嬷嬷为什么会帮我吧，呵，宅门争斗，受苦的总是下人。”叠翠走到张嬷嬷身边：“嬷嬷，你也该说说怎么就答应和我联手了吧，那是多么奇妙的一场宅门争斗啊。”

    “我……”张嬷嬷恨恨地道：“我待夫人那样好，她呢，她害死了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要是活到现在，怕是都能成亲了。”

    王絮惊讶：“嬷嬷，你不是没有嫁人？”

    叠翠插嘴：“嬷嬷不是没有嫁人，不过后宅发生些什么可是很正常的，不就是怀个孩子。”

    “他不是私生子，是我和老爷的儿子，才不是我和马夫的私生子，我也没有不想要他，都是夫人逼得，都是夫人逼得……都是她……是她……为什么她的孩子还能活着……为什么……”张嬷嬷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叠翠在一旁拍着手：“是不是一出挺好的宅门争斗，真精彩。”

    “叠翠，先别高兴太早，快把你背后的指使者交代出来。”王絮避开张嬷嬷，朝着叠翠说道。

    “没错，我身后是有指使者。”叠翠干脆地承认，“可我就不想告诉你。”她朝着宅子外面四处望着。

    “没有人回来救你，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你还是坦白吧。”

    “不可能。”说完，她迅速拿出一粒药丸，填入嘴中，轻声呢喃着：“妹妹，姐姐就来陪你了，你再也不用害怕黑夜了。姐姐……来了……”很快便嘴角流血，死去。

    卢姨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在叠翠倒下的那一刻伸手捂住了两个孩子的眼睛。柳杏就那么站在王絮身边，静静地听着她们的争论，静静地看着叠翠倒下。张嬷嬷还在回忆里挣扎，很痛苦。王絮有些累地扶着柳杏的肩膀，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门处，张家媳妇走进来，面带哀戚，她轻轻地抱抱王絮，道：“门外的人，我已经打发他们回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整个事件，就这么结束了，院子里的火光正在慢慢弱下去，露出底下的灰烬，东方的太阳慢慢升起来，照亮所有的黑暗，这光亮给这世界带来了新生。

    王絮朝着新生的太阳，缓缓伸出了手，轻轻触摸着投下来的微弱的光线，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