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如有千斤重,眼皮睁不开,好似得了风寒。
可见这春梦似朝云,本就无觅处,如今想要回味这感觉倒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是个害人匪浅的东西。
午饭时刻,晏夫人问我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答:“夫人费心了,我挺好,或许是昨夜着凉了。”怎么也不敢说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而那梦中之人分明就是你那幺子晏千山。
晏夫人关切地对我说:“前些日子小山寄了信回来,本以为天高地远,无时可寄家书,老爷的病亦是不敢同他道,这下皇都都对西南宣战了,终于是可以将这事儿全部同他说了。”
我僵着脑筋,也没往心里头去,却是又听晏老爷道:“我将你输了血给我的事儿也写了进去,若小山他在,本应是他的职责,如今却是让阿禾你受累了。”
闻言,我却是恍然一惊,想着晏千山若在信中读了此番事儿,恐是会令他加重了负担,一心笃定我与他为至亲姊弟,愈发鄙弃我与他自己。
而我口上却是说着:“我并不碍事,他若见老爷因西南而病重,指不定会化悲愤为力量,予以夷民更深一击,换个大获全胜,也好满载功勋,衣锦还乡。”
晏老爷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起了嗽,晏夫人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吃了一口白饭,口中干涩无味,便是想要舀些汤来喝喝,谁料我伸手拿了半晌的汤勺,却是怎么也够不准勺子柄,奇了怪了,我半站起身子去取,可眼前一花,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晏夫人出声询问。
我摆摆手,眼前依旧是看不清,闭了会眼,对她说道:“头有些晕,我午歇一会就好。”
“也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你去吧,若有不适要同我们讲。”
晏老爷叫我小心,我点了点头,扶着门框出了厅堂。
躺在床上眼望着床罩,天旋地转,我闭着眼,头微微有些胀痛,一觉醒来又是到了黄昏时候。
“阿禾你可别吓我!”有个人扑在我床头大呼小叫,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依稀判别出来是个姑娘。
“你是?”我生疏地开口。
“天哪阿禾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我记得你,麻烦你凑近点让我瞅一眼行么?”我使劲睁了睁眼。
那姑娘将头抵上我的额,大声道:“你看清了吗?”
我嘴角抽搐,“麻烦再远一些,阿紫,这样哪能瞧清楚人脸?”
“你诌骗我呢!”晏紫气愤,怒坐在凳子上。
我拿了枕头,垫高了后背,笑着说她笨,而心头却是一阵焦乱如麻,因为我的的确确是忽的记不起她究竟为何人,索性的是,临了她的面之后,又溘然想起。
她拉我起来,我双手冰冷,倍感她手之暖热,被晏紫嫌弃:“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手还凉成这样!”
我笑笑不语,换上了春衫,蓦然觉得有些冷意。
打了一盆热水洗面与手,晏紫忽的惊呼,我一个愣怔,却见我胸前嫩绿色的前襟,上有血迹斑斑,鼻口滴着血,直渗入左衽几重衫。
“怎么还没好。”我无奈,仰起头揩了一把面。
晏紫帮忙抬着我的下巴:“什么叫做‘还没好’?”
我闭着眼睛,方要开口,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想了一会,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皱着眉头对她道:“没什么,我好像脑子有些不灵光,恐怕是上了年级罢。”
“你胡扯!”晏紫笑着道,“阿禾你定是睡糊涂了。”
“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了。”
“我从昨日睡到了酉时?”
“你又想骗我你脑袋糊涂了?”阿紫帮我将巾帕拧干,从抽屉里寻了纱布与棉花,塞进我的鼻子里,“流鼻血倒是真的。”
“唔。”我小小地抱怨了一声。
晚饭同晏老爷晏夫人一起用,温衍竟然难得在晏府用饭,可晏紫身边多出了个小娃娃,令我觉着颇为眼熟,印象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小崽子,比如今这个还要大上一点,淘气得很,好似还不怎么待见我。
那小娃娃见我一直打量他,便开口问我:“小姨,小故脸上是有眼污吗?”
晏紫拿着筷子对小娃娃说:“小故脸洗得可干净了,你阿禾小姨脸上才有眼污。”
我又是被惊到,我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侄儿来了。却是不敢贸然开口闹了笑话,掏了帕子擦了擦眼,问那小娃儿:“现在还有吗?”
小故微笑着摇了摇脑袋。
温衍搂过小故的头,对我道:“阿禾你面上本来便是没有东西,阿紫玩心太重,同这小子一般。”
“啊?”我反倒被她戏耍了,看来我这脑子是似浆糊般不大灵光。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感了风寒,便是脑袋糊涂,可我却丝毫没有得了风寒的症状,第二日起来还同前日一样迟钝,这记性是急剧退化。
晏夫人发觉我的不对劲,便是请来了大夫替我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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