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凡的生活

    “医生说……是脑肿瘤……”

    朱思荞只感觉自己刚刚用碎片拼成的世界，“轰”地一声，又全部倒塌了。

    虽然她已经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城墙，可是，朱思荞却在这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朱思荞觉得自己更加成熟了。

    原来，她觉得自己是已经是六十九岁的心态，看来，她还是不够成熟。

    她要站直了，要屹立不动，要成为父母的依靠，这，是她的责任。

    “妈，为什么要在家里，为什么不去医院？”

    “你爸说，这两天也许你会回来，他想，等着你……”

    朱思荞鼻子一酸，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朱思荞转过脸去，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又回过头来，“妈，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去医院。”

    “明天再去吧，客车已经过去了。再说，你才刚回来……”朱云山说道。

    “没有客车，我们可以在村里找车去。”朱思荞依然坚持，“治病怎么能等呢？”

    朱云山和姜海琴也没再说什么。

    在他们的眼里，女儿思荞真的已经长大了。

    “妈，家里有钱吗？”朱思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都在这里了。”姜海琴拿出一本存折。

    上面有多次存入的记录，总共五万多。

    朱思荞心里清楚，这钱，是父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存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

    “这钱，原来是我和你爸为你准备地嫁妆……”

    “我不用嫁妆。”朱思荞说，将存折拿在手里。

    朱思荞只恨自己不争气，没有挣钱的能力。

    “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了，这些钱，根本就不够……昨天，我出去借了一天钱，也没有借到……亲戚、邻居都不再愿借钱给我们……”姜海琴说出了为难之处。

    朱思荞已经想到了，事情会是这样。

    当初她上大学的时候，父母也是四处借钱，那个时候，亲戚、邻居愿意借钱给父母，说到底都是因为她，都觉得她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将来有一天会飞黄腾达，现在，她连落魄的凤凰都称不上了，充其量只是一只回到鸡窝里的落汤鸡。朱云山的这个病，又像是个无底洞，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们也是人之常情。

    也许，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在困境之中，依然可以理解所谓的“人之常情”。

    “妈，你放心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朱思荞的话，让姜海琴感觉到了一种安心的力量。

    也许，成熟的的标志之一，就是在心里完全没谱的情况下，可以十分有把握地答应不知如何去解决的事情。

    朱思荞的身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不足百元。

    虽然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弄到爸爸的医疗费，但是，她相信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因为她必须要想到办法。

    这个世上，有些事，只有你肯去做，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朱思荞母女收拾准备的时候，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朱婶，是思荞回来了吗？”

    来的人是前屋王大娘的二儿子王小二。

    “是小二啊，不错，思荞回来了！”

    这些年来，小二帮了家里不少忙。

    王小二，大名王安国，和朱思荞同岁，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和初中也是同学。小时候，大家都唱《王二小》这道歌，所以，后来大家都叫王小二为王二小，叫得人多了，时间长子，王二小这个绰号，他也就算是默认了。

    小时候的事，朱思荞记得并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和一帮孩子天天打打闹闹的。王二小也总是和她在一起。

    从小学到初中，她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而二小，也是第一，不过，一直都是倒数的。

    在她读高中的时候，二小辍学了。在她读高二的那年暑假，二小有一次对她说：“思荞，知道小时候你们叫我王二小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生气吗？”

    “为什么？”

    “因为是你第一个这样叫的。”

    那时，从二小看她的目光中，朱思荞明白了一件事，二小喜欢她。

    不过，她和二小的故事，也就只有这些而已，二小对她也只说了这些。

    二小并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朱思荞的天地比他广阔，朱思荞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月亮。

    就算是再喜欢天上的月亮，也没有人可以能拥它入怀，朱思荞对于王二小来说，便是这样存在着。

    朱思荞大学毕业的时候，二小结婚了，娶了邻村的一个姑娘，一年后，生下了一个儿子。

    两年前，二小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

    “是二小啊！”朱思荞打了声招呼。

    “真的是思荞，思荞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二小很高兴。

    “嗯。”朱思荞点了点头。

    “朱婶，思荞，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二小望着姜海琴正在收拾的衣物。

    “你朱叔生病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思荞和我正打算带他去医院。”

    “找好车了吗？”

    “还没呢？”

    “我送你们吧！”

    二小有一辆送货的货车。

    “这……”姜海琴望了一眼朱思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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