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氓

    “大哥这卖的是杂交水稻的种子？”

    “怎么？大妹子你对这也感兴趣？”陆科说话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嘲讽。在他看来，小姑娘家的在家绣绣花还行，这田地间的活计可不是她们能弄得懂的。

    “多少钱一包？”徐娇不是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意味，只是她要的是种子，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一块！”陆科料定徐娇只是问问而已，便随便说了个价，又拿起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你这是抢劫啊！”站在一边的林芳看不下去了，瞪了一眼陆科，拉着徐娇的手就要走，“走阿娇，我们不买他的种子。你家今年要是没留种子，我家有，我让我爸分点给你。”不就是点种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种田的人家里哪家不是自己留种子的？犯不着受这种人的闲气。

    徐娇知道村里现在每家每户种田用的种子都是自己留的，在前一年秋收时选出颗粒最大、最饱满的稻穗，不脱粒，扎成一束吊起来，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就行。而现在这杂交水稻技术还不成熟，也没有开始大面积推广，所以还没有多少人看出杂交水稻将会带来的巨大好处。

    那边陆科听了林芳的话，也没在意，回了句“爱买不买”便不再说话，倒是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自己的书来。

    他这反应把林芳给气了个半死，指着对方半天也说不出个话来，她还真没见过做生意的脾气傲成这样的。徐娇倒是不在意这些，从兜里掏了两块钱出来递过去，随手从摊位上拿了两包种子就装进了包里。

    这下子陆科倒是有反应了，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徐娇，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姑娘起来。他还真没想到对方会买他的种子，要知道他在这摆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一开始卖出去几包，后面根本是无人问津。更有甚者直接拿了他的种子，找上门来嚷着要退钱的，说什么用他这种子种的田，只有第一年能结出谷子，第二年就根本连个屁都结不出，简直就是在骗人。

    他不信，非要跟着人家到田里想亲眼看看。结果发现还真是那样，禾苗参差不齐，禾穗长短不一。别人家的都开始见苞抽穗了，可用自己这种子种植留种后二次播种的这块田里，愣是看不到任何打苞的迹象，只是禾苗倒是长得异常的茂盛。他也闹不懂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第一年谷子收获时明明是长得非常有优势的，怎么留下来的种子就结不出稻穗了呢？

    边上一买簸箕的大爷见徐娇买了两包种子，也不管陆科心里会怎么想，赶紧出口劝告，“我说小姑娘啊，他那种子买不得！你是不知道，那种子只能种一年，第二年就结不出谷粒了。”

    老大爷也是好心，不想徐娇被骗。而人家说的也是事实，陆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再者他本来就没有逼着徐娇买，要不要都随她。

    “大爷，这杂交水稻种子本来就是不能留种的，要不然优势就没有了，第二年再要种重新买种子便是了。”徐娇随口应了一句，便带着一脸郁闷的林芳走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那老大爷见人家姑娘不听劝，便扭头和旁边买菜的发了发牢骚，还一个劲地直摇头。

    徐娇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陆科，他瞬间恍然大悟。对啊！第二年结不出谷子，那就只种第一年的不就得了？以后育种的工作都由他们来做，只培育第一代的种子，农民们直接从他们手头拿种子就行，这样便能保持高产。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明白呢？他得赶紧回去跟所长汇报才行。这样想着陆科便把摊子一收，背上他的种子回农科所了。

    回家的路上林芳一脸的不自在，她就是想不通，阿娇为什么一定要买那四眼男的种子呢？态度不好还那么贵，那是两块钱，可不是两分钱。阿娇说买就买，两块钱就这么花了出去，就为两包种子，这多不值啊！她真那么想买种子的话，让她爸卖点给她不就得了，都不要说两块钱，只一块就行。想想那白白送出去的两块钱她就肉疼。

    徐娇知道林芳心中的不解，但她没办法跟她多解释，所以干脆就装作不知道，啥也不讲得了。

    两人把冰棍箱子和进货的钱给曹二虎送去后，便准备回家。谁知刚走出巷口，边上竟跳出了个人来。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家娇娇妹啊！怎么样，有一阵子没见了，妹子想哥哥没有啊？”吴天宝头上顶着时下最流行的爆炸头，双手不停地揉搓着，一脸色相地走了过来。

    花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里，就数徐娇长得最娇俏。他早就想下手尝尝鲜了，奈何之前在村里不好下手，徐娇身边又有那短命的赵大海时不时地跟着，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现在她人在县城，身边只有一个林芳，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林芳一见他那样，便自觉地把徐娇往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愤愤地道，“呸！吴天宝你个不要脸的，谁是你妹了？别在这乱认亲戚，小心我去跟我哥说，叫他打你。”

    徐娇见状，顿时心头不禁一暖，这个朋友没白交。

    吴天宝也不生气，反而摆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哎呦——我还真怕哟——你有本事现在就去告啊！去啊！”说道后面，表情越来越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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