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想早一点见你

坐下，林念瞳翻出手机直接把电话打给沈家言，却只听到忙碌中的回答。

    于是又打给町曜，同样是忙碌中的回答。

    ”林瑞，我担心家言。”林念瞳忐忑不安的情绪仍未平复，搅着牛奶的勺子捏得紧紧。

    ”你怎么不担心你的未婚夫。”林瑞问。

    町盛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町曜暂时恐怕是不能飞先把町盛的事情处理好。

    林念瞳瞪了他一眼，”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家言不飞，我真的想都没想过。”

    他相信町曜并不会被影响，相反，沈家言辞职，这真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人的想法总会改变的。”林瑞忽而惆怅地叹气。

    ”飞行是沈家言的信念，是他的生命。”林念瞳记起当年他报考飞行员的时候，她问他为什么想要当飞行员，他就是这样回答她的。

    他什么都可以改变，唯独对飞行的热情不会改变，只要他还是沈家言。

    *

    低气压弥漫着的会议室里，顾希端坐在主位，声音清朗，”我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最近马航的新闻，全球的航空业都因此受到了波及，我们町盛这一个月的业绩同比下降了百分之十，这样的情况已经多年未曾发生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所有飞往欧洲的航班必须要绕飞乌克兰领域，而且为了应对这次全球航空业的危机，我认为町盛目前所采取的应对措施必须是削减运力和减飞长航线。”

    其中一位股东说，”可是我们的町盛的主力航线就是长航线，如果减少的话，会对町盛未来的利润收益产生更大的影响。”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啪”地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家言穿着纯白色的定制衬衫，俊逸的脸庞上神色冷淡，径直坐在了顾希下方的一个空位上，”相信大家对我都不陌生，我现在已经成功掌控了町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町盛的大股东之一，所以顾经理开股东大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通知我，是不是算是失责了呢？”

    町曜坐在沈家言对面的位置，低垂着头看着手机里赵宇刚传来的短信，”沈家言现在手中持有町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十是乔家的股份。”

    顾希眯了眯眸子，薄唇溢出几声冷笑，”沈先生，你是确认自己掌握了町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是你以为自己掌握了町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当然确定，我的助理在外面，顾经理需要现在看看我手上的股权确认书吗？”沈家言自信沉稳地说。

    ”既然沈先生现在是町盛的大股东，那会议继续，顾经理刚才说的措施，我赞同，町盛在欧洲那边投放的资源得确可以减少，而国内航班现在的需求日益增大，两者之间可以取一个平衡。”

    顾希看了眼町曜，敛下眸子里的惊讶，开口道，”那现在我们进行投票。”

    众人顾目相望，低低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町曜始终冷静地坐在一边，若隐若现的淡笑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投票开始，会议室里一共有十位股东，情况很快分明，五位投了赞成票，四位投了反对票，而沈家言未表决。

    空气里流动着冷寂的气氛，沈家言淡淡地勾起唇角，”我反对。”

    票数对半，决议暂时未通过。

    *

    在林念瞳快要把一杯热牛奶喝完之前，町曜终于给她回了电话。

    ”我在咖啡厅。”

    林瑞看着窗外的景色，张着嘴打了个呵欠。

    林念瞳推了推他，”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嗯，那我先走了，阿言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一向都是有分寸的人。”

    林瑞离开后，林念瞳帮町曜点了一杯摩卡，他下来的时候暖融融的咖啡刚好被端到他的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听说家言成为了町盛的大股东？他什么时候辞职的？我竟然都不知道。”林念瞳一股脑把心里的疑问全部扔出来，焦虑的眼神看向町曜。

    町曜低沉地笑了笑，眸光的寒意一闪而过，”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看来很紧张他？”

    林念瞳一窒，望着町曜淡冷的表情，心底划过一丝不安。

    这样的町曜，正正是他生气的前兆。

    ”我…”林念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感觉就是，一个你很要好的朋友，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关系，可是忽然他就变成了你不认识的样子，甚至是你从来未曾想过的他的样子。

    她担心也是再正常不过。

    町曜抿了一口咖啡，冷脸终是顾及到林念瞳而渐渐柔和，”他手上有町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刚才否决了一项对町盛有利的决议。”

    林念瞳低垂着头，町曜一句轻飘飘的话轻而易举便能够敲击着她的心房。

    ”那町盛现在的情况怎样？”林念瞳低声问。

    ”不好。”町曜皱眉，乔家的股份现在全数在沈家言手里，如果他真的要报仇的话，那么现在町盛可是说是危在旦夕。

    ”那怎么办？”林念瞳担忧地问。

    ”等。”

    *

    接连几天，全球航空公司的股价都在暴跌，各家航空公司积极采取应对措施，而且日渐攀升的高油价也同时在严重侵蚀了航空公司的利润，除了依靠并购重组化解危机，多家航空公司正通过内部挖潜的办法降本增效，默默忍受盈利下降的痛苦。

    此外，多家航空公司已经开始裁员，精编航班、减轻飞机重量、淘汰油耗高的老机型等常规措施，已经被航空公司广泛采用。

    报告指出，今年预计整个行业将损失61亿美元，超过2013年航空业的盈利56亿美元。如果想避免状况继续恶化，各方都需要尽其所能。机场和空管机构需尽快参与其中，帮助航空公司节省成本，员工也需要认识到高效率是保住饭碗的惟一良法。政府需要停止不理智的征税措施，给予航空公司更多的商业自由进行收购和合并。

    林念瞳看着ipad上的新闻，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这几天，因为这一场危机，町曜暂时放下了飞行员的工作，回去町盛暂时接替首席执行官的职位。

    而因为沈家言的事情，町曜似乎在和她生气，两人每天对话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而大部分都是她在问，然后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轮休的那一天正好是周六，林念瞳醒来的时候町曜一如往常地已经离开了很久，这些天他早出晚归，本以为周末他肯定会在家，没想到也是早早出了门，林念瞳不由得有些失落。

    王嫂已经准备好了营养均衡的早餐，她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没一会又在洗手间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呕了出来。

    王嫂听到声音忙走到门外敲了敲门，”太太，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通知先生？”

    林念瞳掬了一把水把脸洗干净，调整好情绪之后才开门，”王嫂，我没什么事，不用通知他，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王嫂仍旧担忧，”太太。”

    ”没事，晚上我想吃鱼片粥呢王嫂。”林念瞳走到外面，把话题转移开。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王嫂这些天也知道这对夫妻的关系很是奇怪，妻子怀着孕每天一个人上下班，而丈夫每天早出晚归，她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两人还很温馨的，怎么最近就变成这样了呢。

    打扮好之后，林念瞳本想打电话给町曜，可是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放弃了，她的一切行踪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现在每次出门，她都是坐町曜给她安排的轿车，而且还配了一名驾驶技巧绝对冷静无差错的司机，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被养的超级懒。

    轿车停在了琦湾花园。

    回到家里的时候，姐姐一如既往地把周末的时间花在画画上，摆放在画桌上的堆放整齐的颜料，夹在画板上的风景画半成品，这是一个画家的归宿。

    林静妍继续在画板上挥洒着颜料，一笔一划皆是点睛之笔，没过一会儿，一副壮丽的苍山之景呈现出来。

    林念瞳放轻步子踏进画室，阵阵浓墨的味道在空气流动着。

    ”你别进来了，这里味道浓，对宝宝不好。”林静妍很快把画纸夹起来，推着轮椅和林念瞳出来客厅。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让她感受一下姐姐的绘画天分，说不定对他以后有帮助呢。”林念瞳浅笑着，小手贴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肚，另一只手接过佣人递来的温水。

    佣人接着把清洗好的衣服拿到卧室，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夹在白色系的衣物中格外显眼。

    林念瞳微微惊愕地看着那件外套，她记得曾经在顾希的身上见到过。

    她和顾希在町盛碰面的次数不多，每一次顾希都会停下脚步和她打招呼，她多半是冷淡地回应他。

    ”姐，你和顾希还有联络吗？”林念瞳放下杯子，把姐姐推到沙发旁边。

    林静妍并没有错过林念瞳看见顾希的西装时错愕的表情，点了点头说，”有，他经常来画廊。”

    ”你们……”林念瞳紧张地问。

    林静妍拍了拍林念瞳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念瞳，在你的婚礼结束之后，我决定去美国装假肢，我想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有很多事情我需要慢慢想清楚。”

    林念瞳望着姐姐隐在裙下的空荡荡的肢体，终于如释负重地笑了，”姐，你终于肯装假肢了，要不我陪你过去吧，反正我的预产期还有八个月。”

    林静妍马上拒绝，”你就别跟着我过去了，你现在这段时间好好养胎，对了，婚礼那些准备得怎样？”

    ”都是町曜在准备，最近我们之间有些问题，我也不知道。”林念瞳垂下头，闷闷不乐地应道。

    ”小夫妻吵吵闹闹的才是情趣，我想你们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况且他不顾忌你也要顾忌你肚子里的那个。”林静妍安慰她。

    林念瞳沮丧地摇了摇头，”最近町盛出现了危机，他忙得不得了，我每天想要见他都很难，更何况是说话...”

    ”别愁眉苦脸的，怀孕这段时间要多笑知道吗？町盛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这场风暴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股市总会平静下来的。”

    ”但愿吧。”

    在家里和姐姐用完晚餐之后，林念瞳本想在家里和姐姐睡一晚，可是没想到町曜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他来接她。

    热情的姐姐看着她犹豫不定的神情，一把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妹夫，念瞳在我这里，你过来接她吧。”

    林念瞳瞪着笑得奸诈的姐姐，”好心没好报。”

    *

    林念瞳来到楼下，看着那辆在夜色下闪烁着亮芒的跑车，以及倚在车身旁边的英俊的男人。

    町曜穿着纯白色的定制衬衫，袖口的金色领扣与散发着晕色的路灯相映，半明半暗的光线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能够隐约看见墨黑的眸子下一层青色的暗影。

    町曜是刚刚从一场饭局上提前离开赶过来的，由于喝了不少酒的关系，脸色并不如往常那样精神焕发，疲倦的神色令林念瞳忍不住心疼。

    这是这么多天来两人第一次在外面碰面。

    町曜每天在町盛上班，连休息时间都被挤满了各种饭局，而林念瞳在机场上班，只要不约在一起，两人根本没有机会碰面。

    林念瞳走前两步，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烟草味和酒味，皱了皱眉，把胸腔的恶心感悉数淹没，开口问，”你怎么有空过来？”

    町曜最近每一个晚上几乎是踏着12点进门，多半时候更是带着浓烈的烟酒味，但他还是会马上在浴室沐浴完才会靠近她。

    町曜微垂着头，眸光掠过林念瞳白净的素脸，继而落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冷寒的脸色染上了柔和的光彩，薄唇勾起，”想早一点见你。”

    早一点啊。

    林念瞳默念着这一句话，心里淌过一阵阵的暖流，流窜到血液当中，渗入到了骨髓。

    轻轻咬着干燥的樱唇，林念瞳忽而有些局促，这几天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他对她忽视冷淡，她也对他小心躲避，现在这样，是不是终于可以打破这样的局面？

    ”我会回去的。”林念瞳低低地说。

    一阵微寒的风凛冽而过，远处的柏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带起一层浅浪。

    林念瞳缩了缩脖子，寒意从脖颈流入了肌肤，令她不禁颤栗地打了一个喷嚏。

    町曜眸色一暗，拽过林念瞳瘦弱的身子把她带进副驾驶座，发动引擎。

    车里的暖气暖煦煦地在四周蔓延开来，林念瞳盯着町曜柔和的侧脸，忽而笑了出声，她发觉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是不是可以把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别扭称为闹孩子脾气？

    町曜扭头瞪了她一眼，跑车停在斑马线之后，等待着红灯转绿。

    林念瞳立刻抿唇不语，嘴角却轻轻地勾起一个弧度，愉悦地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

    回到家之后，町曜一回去就扎在了书房继续日理万机，把王嫂调配的西洋参茶喝完后，她冲了一杯淡牛奶进去书房。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紧，她轻轻一推，室内的一切尽览。

    町曜背对着她，此刻正站在窗前，挺拔的身子与黑夜几乎要融为一体，他左手拿着手机，低低沉沉的嗓音飘进了她的耳朵。

    ”乔家在打什么主意我清楚，这次的并购我势在必得，他们既然有这个胆子把股份转给沈家言，就必须要承受后果。”

    林念瞳紧紧捏着乳白色的杯壁，额前渗出密密麻麻的薄汗，原来阿言手上的股份是乔家的…….

    阿言，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她忽然间没了心情，悄然退出书房，回到卧室，拿出ipad点开最新的新闻看。

    ”a市《快报》4月19日消息，经过一周的谈判，町盛航空公司18日正式宣布并购飞扬航空，今后两家公司飞往欧洲14个国家的56架班机将统一使用町盛航空颜色与标志。目前，两家公司总共在a市开通7条国内航线和18条国际航线，航班完成率99%，准点率84%。a市每周共有362次航班。”

    飞扬航空？

    现在全球的航空业正处于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状态，町盛竟然还有这个实力资源去收购其他航空公司？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町曜走进卧室，觑了眼ipad上的内容，坐在了林念瞳身边。

    林念瞳转过头，轻轻地皱了皱眉，脑海里明明有很多疑问，可是现在町盛职位最高的高层就在她身边，她反而不知道要问什么。

    如果直接问他关于沈家言的事情，他是不是又会胡乱地吃醋，然后两人再一次冷战？

    町曜把她手里的ipad拿过来，耐心地解释，”飞扬航空近几年由于经营不善，每年都处于亏损状态，现在这一场全球的航空业危机，飞扬已经是完全没有抵御能力，町盛现在收购，反而是给了他一条出路。”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林念瞳问。

    ”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町曜挑了挑眉，看着身旁的女人问。

    ”唔…没有。”林念瞳低下头，把不自然的神色掩饰。

    “明明就有。”町曜拆穿她，把女人绵软的身子搂在怀里。

    林念瞳抬眸，“我只是觉得町盛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扩张。”

    “这是弱肉强食，生存的基本道理。”

    “和平共处才是生存的基本道理。”林念瞳反驳他。

    町曜低低地笑着，“嗯，准妈妈说的都是真理，行了吧。”

    林念瞳眉开眼笑，“你终于承认你那套是歪理了？”

    “我那套是真理中的真理。”町曜不再服软。

    林念瞳哼了一声，察觉到男人的大掌不知不觉已经伸进了她的衬衫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松手！”

    “不松，永远也不松…”

    伴随而落的是缠绵悱恻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