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分之心，但在皇父心中仅因他们这些阿哥生母的身份，便把他们这些阿哥分出个三六九等的作法，他之前是没仔细想过，如今听胤祯提起，再一细想不觉心寒，而如今叫他更觉为寒心的是，胤祯对他们说这些话的用意。胤祥突然想起，从前隆科多曾提醒四哥的话，一定要提防十四弟，他们的这个弟弟城府深不可测，想到这里胤祥不觉打了个冷颤。

    他们两人的反应，胤祯都看在眼里，胤祥对自己生出的戒备，叫胤祯心中不觉丝丝刺痛，总是有些事既已决定去做，便再也回不了头。胤祯用手撑起半身，阴沉地盯着胤禌、胤祥二人道：“两位哥哥可是在疑惑，何时起我胤祯也如八哥般，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听见胤祯这样说，胤禌面带急色，整个人慌得不行，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坐他旁边的胤祥则比他冷静得多，虽然心底同样是骇然不已，却没有被胤祯牵着鼻子走，若他们这个弟弟真如隆科多所说般，城府深不可测，按十四弟的手段，十四弟若真有所图谋，根本无需向他们坦陈。十四弟现在这样说的理由，只怕既不是试探，更不是抱怨，而是要让他们了解一个事实。

    胤祥收起平常的和蔼，满布寒霜道：“十四弟，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怪不得汗阿玛总爱夸十三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十三哥这双眼。”胤祯扶着床边慢慢坐起。

    胤祥望着自个坐起的胤祯，面色更为难看问：“伤口不疼吗？”

    “疼，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你明知道做了会叫你痛入心扉，你也必须得去做。”胤祯说着间下了床，站起后甚至还用手抚平了袍子上的皱褶，居高临下望着胤祥两人，这是时的胤祯除了脸色依旧发白外，就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要不是亲眼看见胤祯受伤，胤禌甚至要怀疑，之前胤祯的受伤是不是在做戏。

    “十三弟、十四弟，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胤禌在旁急了，他急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就算听不懂，他也能感觉得到，如果他再不阻止，只怕他们三兄弟间的情谊，今日就要分崩离析了。

    胤祯望着胤禌，最终还是硬不起心肠，朝胤禌叹了口气，而胤祯逞强从床上起身的后果，便是这才站起不久，眼前已经一阵发黑，身子不直觉地晃了下。吓得仍坐着的胤禌吓得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扶住胤祯左手说：“十四弟你可太会装了，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没事了呢！”

    胤禌话音刚落，胤祯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能感觉到右手亦被人稳稳扶住，扶住他的人用仍旧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大可放心，你的十一哥是个拳头比脑子更快的人，他从来都没有那野心。”

    “我知道。”胤祯答出的这三个字，就像自己用刀子般戳进自己心窝。他明知胤禌、胤祥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可经历过上一世兄弟间的自相残杀，他还是忍不住会去怀疑，怀疑胤禌和胤祥他们就真的没有一丝野心？他必须得到一个保证，如果胤禌和胤祥办不到置身事外，那就不妨由他来推一把，即便这样做会被胤禌和胤祥记恨，他也在所不惜。为了补偿上辈子的遗憾，胤祯知道自己已经有些走火入魔，可是他必须这样做。

    “至于你的十三哥，他则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你也不必担心。”胤祥说自己就像在说个外人。

    “我也知道，是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到后面，胤祯已经开始有些喘不上气。可此时胤祯的自省，已经勾不起胤祥一丝同情。

    胤祥与胤禌合力将胤祯扶回床上躺下，胤祥只朝脸色灰白的胤祯望了眼：“既然你已得到，想要的承诺，我们也该走了。胤祯，我的弟弟，日后望你能多加珍重。”说完，胤祥也不管胤禌是何反应，拉起他便往外走。

    卧倒在床的胤祯，知道这是胤祥在与自己诀别，二十多年来的兄弟之情，一朝尽丧，‘日后望你能多加珍重’几字听进胤祯耳里，字字诛心。恍惚间，胤祯仿佛见到，当年刚出生不久，第一次遇见胤祥时的自己，当时宫里没人愿意理会他这个小阿哥，而那时饱受皇父宠爱的胤祥，却毫不顾忌，亲热地喊自己弟弟，甚至用心爱的虎头娃娃来换取他的第一声哥哥，可后来他还是叫胤祥失望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好像每一次，他总是会叫哥哥们失望。滚烫的热泪，划过胤祯脸颊，却再没了为之心痛的人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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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城，琉璃厂大街拐角对着的胡同巷里，一个带着斗笠，遮挡住面容的男人匆匆离开，后面胡同里四合院的大门缓缓关闭，院里下属见到，站在院内的胤禛，面朝北方，脸上禁不住露出分忧心，小声就请示道：“主子，您若不放心那人。奴才等这就去跟着他，看他玩的是什么把戏。”

    “不，他是二哥放在心坎上的人，如今二哥最信任的就是他。他所说的，便是二哥所说的。我不担心他在给我们兄弟下套。由我在宫外见他，只是因为十四弟人在宫里，若让他进宫去见十四弟，目标太大，容易为人所察。”

    既然担心的不是刚才废太子派来的人，那自家主子这是在担心何事？虽然下属不敢追问，但胤禛也知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我的弟弟，也就是你们十四爷，是个不惯于表达自己的人。我担心他，被误解，更担心他吃亏。”

    下属们，听完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听了很不得了的话，但到底哪里了不得又说不出来，毕竟自家主子疼弟弟是出了名的，而主子那弟弟，怎么看也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人，那主子这又是在担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