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是的,不论何种结果我都接受。他活着,我嫁他;他死了,我为他守一辈子。我莳萝一诺千金。
坐在房外台阶上,我双手托腮仰望这黑漆漆无点滴亮光的夜空,什么都不想,不回忆过去,不设想未来,只愿这般静静地等待,专心地等他。
窸窣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石子投入平静水面,于水波不兴中溅起圈圈涟漪,让这寂静破出丝丝裂痕。
这脚步声于我身侧停住,有人敛衣轻轻在台阶上坐下。半晌,她轻声开口:“莳萝,你爱苏沐吗?”
我没有看她,仰望夜空的姿势不变。
紫苏又道:“莳萝,爱是什么?爱一个人是何种感觉?”
我转动眼珠看她,依旧没有回答。
紫苏似乎不是为了我的回答,所以并不介意。她笑了笑,轻叹一口气:“可惜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了,我早就没这个资格了。”
我仍然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我现在满心牵挂着苏沐,几乎想不起其他。
紫苏察觉到我不在状态,缓缓起了身:“莳萝,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希望你真的可以一诺千金,真心待他。苏沐其实比谁都容易固执,比谁都容易犯傻,认定一件事一个人就不会回头,你别负他。”
我轻笑出声:“紫苏,你是在担心我始乱终弃吗?”
紫苏也笑,笑意却是不甚分明:“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夜空寂寥,如锅子般笼下,夜空之上会有什么样的存在呢?夜空之上会有其他存在吗?
我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过是预感而已。”
裙衫摇曳,紫苏缓步离开,身影即将消失于夜色中时,她低声道:“莳萝,你相信前世今生吗?莳萝,我们前世见过吧。”话音落下的那刻,她身影一闪,没入黑暗中,再无踪迹。
紫苏今日有点怪怪的,但我并不愿深究。我似乎越来越懒了,我只想遵照那个人的期许平凡而美好,安静而快乐地生活,其他的我无暇顾及。
第二日,旭日高升之时,六师兄终于施针完毕,轻轻打开门。
我忙起身,正欲开口询问,但见六师兄眉眼之间深深的倦意,顿时话卡在喉咙中,吐不出来。
六师兄唇畔含上笑意,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道:“没有性命之忧,他应该不久就能醒来。”
我略略呆滞地点点头。
六师兄侧身自我身旁绕过,满身皆是掩不住的疲惫。
我转眼看他,抿了抿唇,讷讷道:“六师兄,谢谢你。”
六师兄没有回头,嗓音温润沉雅一如当初,缓缓道:“跟我客气什么,倒显得生分了。”
目送他离开,我这才行至床畔打量苏沐,他依旧在睡,睡颜沉静而美好。我于床边凳上坐下,握了他的手慢慢等待,等待他的苏醒。
紫苏的预感是对的。
我曾许诺,他活着,我嫁他;他死了,我为他守一辈子。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
蝶翼般长而密的睫毛渐渐有了些微颤抖,尔后缓缓上扬,挑出美好的弧度,眼中迷茫散尽,黑亮纯净的眸子似能一眼见到底的一汪清水,不含一丝杂质。
他望着我,久久地望着我,粉红薄唇慢慢翕合,却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望着我,久久地望着我,目光中带上些许忐忑,像是孩童望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万万没想到,他活着,却是哑了,傻了。
湿意上涌,眼泪簌簌落下来,我靠在他胸膛前,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只见他顿时满脸羞红,连耳朵尖都红透,抬起手欲推开我,却又在半途中停住,拉着被角一个劲儿往后缩身子,像极了被占便宜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我倾身抱住他,仰脸看他,又哭又笑道:“苏沐,我是莳萝,你的阿萝。”